除蟲

創作水準與語言能力低落之討論（三之二）：從社會的觀點上看 小說暫時寫到一個段落，且先喘一口氣，來接著探討我們還沒完成的這個主題吧。 誠然從歷史的進程來看，我覺得，文字的簡化應該是一個必然的趨勢，可是這是不是就代表作家，或有心創作的人，從此就可以草率平淡、甚至是粗魯不文呢？那卻又不見得。從社會的面相來看，我們至少可以從幾個不同的角度來理解這個問題。 首先是，整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裏，對文字以及出版品，還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品味要求。十幾年前，當圖象、漫畫逐漸成為閱讀主流的時候，某些出版社的編輯曾經對作家提出「一個句子超過十二個字他們就不要看」的謬論，用這種思維來引領創作。結果那個書系賣得粉慘。當然的確有些讀者已經不看文字，但我一直相信，只要是肯看文字的人，對文字自然會有一定的要求——而這種要求是只會往前走、不會往後退的。否則哈利波特一本比一本厚，幾乎每個章節段落都很有份量，怎麼可能賣得赫赫叫？市場上也確實偶然會有那種文字簡單、內容粗糙、卻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紅到爆的作家，問題是這種作家大家仔細觀察看看，有誰能夠紅過兩三本？如今比較經得起檢驗、比較能夠得到讀者信賴而擁有一定口碑的作家，其文字的功力都不會差到哪裏去的。看看席絹和余晴就知道了。新?作手中比較受到重視的像冬天、九把刀，其他且不去提，文字上也都有一定的水準啊。 其次是，這整個社會高度分工的結果，使用者與製造者的距離越拉越遠。也就是說使用的人可以對他在用的東西一無所知，卻依然對那東西有著專家級的要求。譬如手機，電腦及其作業系統或音響等等，基本上除了從業人員之外，大概沒有人會知道它是怎麼做出來的，可是這會影響他們對這些東西品質上的要求嗎？才怪！早些年我倒是常常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，說什麼「你做得出來嗎？做不出來就別罵」，現在這種謬論雖然還是存在（尤其在漫畫界或遊戲界），不過相形之下已經少很多了。想要買到好東西、希望買到手的東西精良且完好，乃是消費者的天賦人權。無論是製造者還是創作者，想在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，就非得卯足氣力練出一流以上的功力不可。在這種物競天擇底下，不管學校教育有多少不足的地方，都必須透過各種進修的管道加以補強。這其實是一個「擁有健康的文化創意產業的社會」應該要有的機制，只可惜我們的社會實在還沒有這種東東。只不過，我們缺乏優秀的說故事者，不自今日起始，缺乏的原因反而出在「中華文化本身輕視故事」上頭，所以過去幾百年、幾十年都沒出得了什麼像樣的說故事者，文字修養再高也沒用。所以說，教改不教改跟這一點關係也沒有。 我要再強調一次：好的創作必以好的文字為基礎，因為文字是思考的憑藉與工具。但是好的文字跟優美的文字並不必然畫上等號。事實上以我對故事的要求與理解來看，我認為讓故事好看的主要因素，都在於它內在的紋理、設定、人物的掌控、調性與價值上，最後才以適合的方法加以表現。在經營這些前置基礎的時候，你並不需要優美的文字，而是需要清晰的思路。而我並不認為文言文與詩詞的訓練對思路有什麼助益。那反而是用更現代、更直接的語言琢磨出來的東西。（待續） .msgcontent .wsharing ul li { text-indent: 0; } 分享 Facebook Plurk YAHOO! .